今年10月,备受国人争议的澳洲企业莱纳斯宣布将扩展大马精炼厂的重稀土加工产能以应付日益增长的市场需求。莱纳斯将在该工厂新建一座分离设施,每年可处理多达5000公吨重稀土原料。新厂房的原料将使用来自位于澳洲的维尔德山,以及未来开发的其他来源,包括大马离子粘土稀土矿藏等。该扩建工程的投资额达5亿令吉,预计在2026年4月开始投产。
之所以作出这项投资决定,源自于莱纳斯在今年5月该公司成功生产出首批分离式重稀土元素产品,顺势成为除中国之外唯一一家生产重稀土材料的生产商,打破中国长期对这类产品的垄断。大马莱纳斯指出,这次产出的新产品为氧化镝 (dysprosium oxide) ,由今年初启用的新生产线所制造。而另一种的重稀土产品铽 (terbium) 也已经于今年推出,并计划明年生产钐 (samarium) 和钇 (yttrium) ,这四类产品皆是中国今年实施出口限制的重稀土清单之内。
此外,首相拿督斯里安华在11月表示韩国稀土永磁体制造商JS Link和大马莱纳斯合作,将在彭亨州开发价值6亿令吉的超级磁体制造厂项目,以提升我国在稀土下游业的地位并创造新的发展潜力。大马莱纳斯和JS Link早在今年7月签署谅解备忘录,准备在莱纳斯工厂附近,兴建一座年产3000公吨钕铁硼 (neodymium-iron-boron) 的永磁体烧结工厂。
重稀土镝、铽、钐和钇是高端科技领域的关键材料,镝、铽和钐是制造高性能磁铁的重要元素,钇则用于飞机部件和电子器件等高科技产品。另一方面永磁体是生产电动车和微电容器等先进电子设备的重要零件,这类磁铁广泛应用于电动车与高科技产品,如电子设备中不可或缺的微型电容器。
随着莱纳斯的扩大投资,进一步巩固其在大马甚至东南亚稀土产业链中的战略地位,也意味莱纳斯获得政府允许继续在我国营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莱纳斯位于彭亨州格宾的稀土厂营运执照在2023年获得政府批准有条件延长三年至2026年3月,而早些年政治人物承诺关厂的立场也随着我国稀土供应链的开发潜能以及国际地缘政治冲突而有所变化。
其中科学、工艺及革新部长郑立慷就多次为其背书,表示莱纳斯在进行着离子型稀土萃取技术的研发,目标是彻底避免放射性废料的产生。郑立慷又表示近期发现估计逾1600万吨的大量稀土矿藏类型是离子吸附型粘土 (Ion Adsorption Clay, IAC) ,在自然状态下的辐射量低于1 Bq/g,被归类为非反射性,不需要获得原子能执照局的执照和规范。相比之下,莱纳斯使用的独居石 (monazite) 辐射量高达 6 Bq/g,必须受到严格监管。另外,郑立慷在10月初披露目前莱纳斯兴建的永久废料库存槽已达72%的工程进度,预计在2026年全面竣工。他也引述原子能执照局到大马莱纳斯厂区的实测数据,证明该区的辐射水平没有上升,所有监测数据均低于法定上限。
不可否认的是莱纳斯在我国营运具有战略价值,既推动本地稀土产业链发展,也创造就业机会和外汇收益。然而,莱纳斯自2012年在我国开始营运以来,既没有采用我国的稀土原料,也没有把相关核心技术转移给我国。目前,莱纳斯依然从澳洲输入稀土原料进行加工,加工后的产品运回澳洲,废料副产品却储存在我国。另一方面,莱纳斯在关丹工厂进行的化学分离和提炼技术,也始终牢牢掌握在莱纳斯总部手中。
代行天然资源及永续环境部长的拿督斯里佐哈利就表示,尽管我国拥有相当丰富的稀土资源,但我国仍然没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及商业规模来进行稀土采矿活动,导致我国不得不依赖外国技术。霹雳州的全国首个稀土采矿项目自2022年10月开始在霹雳开采稀土,通过马中稀土资源私人有限公司 (MCRE) 与中国企业合作,该公司使用中国提供的原地浸取技术,供应链和中国紧密绑定,不仅产品全部出售给中国,连设备和化学品也大多数来自中国。这样的操作之下,发展稀土产业对我国又有什么意义呢?外资来到我国既没有留下核心技术,也对我国的辐射安全和废料管理造成忧患。与此同时,稀土开采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矿场辐射也不能被轻易忽视,上个月环境部发布声明说上述的MRCE以及其他三家公司违例排放废料,导致州内四条河流受污染。虽然当局已下令这些公司暂停运作并接受调查,但是其后果却对当地居住的人和环境已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虽然政府野心勃勃,祭出稀土原料出口的禁令和鼓励外资来马,冀望可以推动国内稀土产业链发展,然而政府还需设下更多的严格条件,例如要求外资核心技术转移和加强环境影响评估,确保我国不沦为外国企业的稀土加工厂和废料处置地。毕竟,大马拥有1600万吨稀土矿藏本身就已经是巨大优势了。在目前大国博弈加剧的背景之下,我国必须更有底气谈判条件,坚守立场来推动稀土产业升级,确保我国不以牺牲环境和安全为前提之下,加入成为全球稀土供应链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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